方方

浙江省建筑设计研究院光环境设计院技术总监、第三设计所所长


这两天因为准备工作的原因,看了很多国内外灯光节和艺术装置的灯光作品,很遗憾的发现,国内的艺术照明这些年虽然进步飞快,但与国外同行比仍有差距。有些我很敬重的专业灯具公司,还在生产几十年前大跃进风格的“艺术灯具”。各大国内灯光节不乏“灵感”“创意”但是结果输出却乏善可陈,做为行业良心的老母亲打算总结三、四篇小短文,从创作的手法方面,分析国外同行的一些优秀作品,希望能抛砖引玉,为促进行业繁荣发展贡献一点微薄之力。


--------以下是正文内容--------

最早的艺术创作,起源于人们对于“祭祀”和巫术活动的需求,所以它一开始就是人类膜拜自然之举,人们如此崇尚自然之力,以至于不停的在模仿自然之手创作与自己脑洞结合的产品,美国诗人、哲学家艾默生曾经说过:“适应大自然的节奏,她的秘诀在于耐心。”观察一朵花的发芽与盛开,等待一滴雨水的落下,听风刮过的声音,攫取这些自然的片段,正是创作艺术照明作品的第一个思考层面的结果,我把它称之为:


“爱与感动”的力量


严格意义上来讲,这种创作的手法,不需要太多的创意,很多成名的作品之所以引人注意,我总结为两个原因:首先,艺术家本人必须有强大的归纳总结的能力,他的作品必须符合大多数人的审美期待;其次,创作者本人必须有较强的艺术修养,懂得如何寻找细节之所以展现美的特质。需要特别说明的是,这两种素养,并非都是受到过专业艺术训练人士的独有能力。前者是一种虽然是天赋但是也可以后天习得的经验,后者常常可以得来于瞬间的“感动”或者是对日常感兴趣之物的“爱”。

从创作手法来说,我把他总结为以下两种:


01
对自然存在的原始状态的模拟



对植物形态的模拟

▲Aspire by Warren Langley


▲Aspire by Warren Langley


艺术家 Warren Langley 这组灯光雕塑成功的吧原本沉闷危险的桥底空间变成了一个有趣的夜间活动场所,树木仿生的外形赋予这个空间一种“可爱”的气质。

而下面这几组Barry Underwood创作的作品因为对外形的提炼更加精准以及对场景的把控,使他的作品具有一种孤独的灵气。


▲Orange by Barry Underwood


▲By Barry Underwood



对动物形态的模拟:

一般情况下,单一动物形态的模拟很难具有极大的优美感,所以对动物的表达,群体性场景要优于单体,单体动物虽然不乏优美的身姿,但是在创作结果中,很难界定艺术作品和儿童家具的界限,从而拉低作品的艺术价值。下图的萤火虫场景以及群鸟共鸣的场景正说明了这一点。我希望厂家在开发这种产品的时候,考虑更多的可能性,多种组合,切忌单一品种容易乏味和缺乏韵律。


▲核by Taeg Nishimoto


▲水母纸灯by Luca Nichetto for Foscarini


这种创作手法的秘诀在于如何极度精炼的提取动植物的优美外形,并在制作过程中极尽精致,使观众不至于因为粗劣的外观和裸露的线头阻碍审美的流畅感。虽然手法好用但是请在评估完自己的制作水准后慎用。


对自然物的模拟:

有时候花费十年时间精雕细琢的作品反而不如一天之内因为瞬间感动而完成的作品精彩,对自然物的提炼往往建立在真切的感动之上,比如这组对月亮的模拟,如果把月亮抓下来陪你睡觉,是多么浪漫的一件事情!人类总是容易对于不能轻易得到的事物蜜汁迷恋,使这种不可能的场景达成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Private Moon” by  Leonid Tishkov


▲“Private Moon” by  Leonid Tishkov


▲“Private Moon” by  Leonid Tishkov


但是有时候创作也建立在好玩的基础上,比如这组 OGE 创作的纸牌屋,游戏也可以得到灵感,但是我在查找作品的时候,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它的解读词是分析人类交际交往中的关系云云,给人的感觉非常云里雾里。纸牌屋做为一个游戏,当然是人际交往中的一种现象,当下的艺术作品往往解读词比作品本身还复杂,仿佛不这样就不能显出作品的力量。当然我不是反对简单的作品有深刻内涵,我反对的是对作品的过度解读,“有趣”不一定比“深刻”对作品的表现力薄弱。


▲纸牌屋 by OGE


再比如艺术家 Dennis Parren 创作的“银河”,墙面投出的星点和吊灯的几何旋转给人有趣的漫想。



甚至简单的对材质的迷恋也可以有不错的作品,比如下面的风滚草灯和海藻灯。


▲风滚草灯by Jean Landry


▲海藻灯by Nir Meiri


▲海藻灯by Nir Meiri



如果作为户外装置的艺术照明需要考虑场所感和仪式感,第一常用的手法是把视觉中惯有尺度放大,比如卢克·杰拉姆的「月球博物馆」,这组作品是 NASA 的模型复刻下来的原模型,超大的比例引起视觉关注的同时,引发人类对自身命运的反思。


▲“月球博物馆”by卢克·杰拉姆


也可以用数量的气势震慑观众,比如睥睨各大商业广场的各种灯光花海。



当然数量巨大,并不意味着一定是大而无当,Bruce Munro 创作的”山坡光带”等一系列作品,因为对原始自然形态的剥离,反而引发人们的思考。在漫山遍野的虚幻花朵面前,人类无法不意识到自己的渺小。


▲山坡光带by Bruce Munro


▲光瀑 by Bruce Munro


艺术家 Guneriussen 创作的一系列作品以台灯为元素铺满树木皮肤的表面,人类工业和自然之美之间通过一种唯美的形态产生碰撞。



在界定场所的时候,抬高作品的高度也是一个很好的办法。为了纪念港口失事死亡的遇难者,艺术家 Peter Powning 创作了“记忆容器”,他利用了具有场所特征的船为创作语言,将之抬高到做为灯塔的高度,灯光和形态在这里具有双关的意义。




02
对自然存在的提炼


有别于前文所述表现的自然状态,这部分我想总结一下对具体形象的抽象表达。这种创作手法,也有几种具体的方法,如:


对外形的提炼

针对主题性的表达,圣诞题材年年都能推陈出新,虽然都是树,表达的手法却是千变万化,比如Way Studio所创作的圣诞树“The Tree” 。


▲“The Tree”by Way Studio


除此之外,还有 Brut Deluxe 的只剩树冠的圣诞树。


▲圣诞装置 by Brut Deluxe


阿姆斯特丹灯光节上出现的各种生物集合体的“绽放的幻象”可谓十分切题了。



对主题性格的提炼


如果说圣诞树只是对具象事物的表达,更多的艺术家把眼光着重于转瞬即逝的瞬间,艺术照明界的大佬 teamlab 是一个坐拥科学家、艺术家、工程师等诸多人才的前卫艺术团体,他们所创作的“水晶烟花”留住了烟花绽放的绚烂。最妙的是,这是一个互动装置,每一朵烟花都不是预设的,都由人机对话的随机安排,再现了烟花缥缈不可捉摸的灵魂。


▲水晶烟花by teamLab


▲水滴宇宙by teamLab


Dan Corson 创作的云朵夹杂着水滴的影子,把云和水的关系具象化表现也不失为一种聪明的手法。


▲电子云朵 by Dan Corson


另一位艺术家就比较大胆了, Arturo Álvarez 直接把目标对准人类,她的作品“集会”在被展览的时候,观众和作品一起构筑了作品本身。


▲“集会”by  Arturo Álvarez


▲“对话”by  Arturo Álvarez


Omer ArbelFOR Bocci 创作了一系列乌云为主题的灯具作品,和前文的电子云朵表达手法基本一致,黑色的乌云和玻璃雨滴的关系是对主题性格的另一种表达。


▲57 Series -Omer ArbelFOR Bocci


也有一些艺术家着眼于小的题材,用幽默的语言表达出世间妙处。这种手法不用想得太多,但是艺术的魅力就在于此,不同的人来解读有不同的角度。


▲Aleksandr Mukomelov鲨鱼


▲火焰壁灯 by James Walsh &Ash Allen


这种手法的艺术作品创作中,东方人的作品更加含蓄和讲究意味深长,日本人山中一宏的作品可见一二。


▲写意by 山中一宏


▲月亮by 山中一宏


▲雨天by 山中一宏


以上总结以自然为灵感的手法,您可能注意到了,不论是简单模拟还是个性的提炼,他们的共同特征除了外形精炼以外还有颜色简单,就像人穿衣服不宜超过三种颜色一样,自然形态本身就具有复杂性,观众无法在既注意外形的感动的同时,还要受到颜色的干扰,所以,新时代的艺术照明在仿生这种手法的核心意义就是——少说废话!

此外,一个优秀的艺术照明装置作品最重要的是:拍!好!照!片!(注意做好场景搭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