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届乡土照明论坛：许东亮谈乡村照明-作者专栏-云知光

编辑手记：

2016年，云知光举办了首届乡土照明论坛，当时引发了很大争议。有些人觉得我们用光祸害城市还不够，又把触角伸向了广袤田野（回顾一下），但是你去到那里，你会觉得非常有意思。

首先嵩口是个很有历史和建筑特色的小镇，我还记得下午我们刚到小镇逛的时候，何崴老师说，这些砖多好看啊，为什么现在的乡村都要用红砖；其次就是江海洋老师做的灯光很灵动又很安静；再次就是那个浓重的闽南口音的年轻镇长的思想很新潮，他说我不愿意为了政绩就把这里改造成完全不一样的旅游景点，大家还是要保持生活的样子，把自己的家，门口的街道收拾干净就很美了。

摄影很厉害的许东亮老师，第二天演讲的时候，就把第一天拍的小镇的图晒出来，对着大礼堂里的居民说，多美的地方啊，大家收拾干净，再用光照亮就更美了，大家就笑，也觉得骄傲。今天这篇文章就来自当时许老师轻松的演讲，还有晚上带着大伙儿做的光影实验，想想真是怀念呀~

许东亮

云知光学堂导师

中国照明学会理事

北京大学光环境设计研究所主任

北京建筑大学ADA 研究中心教授

栋梁国际照明设计中心主持人

我们只是做光，在城市中做光，这种精神和在乡镇做光是否有区别?

光是没有区别的，太阳光是普照大地的，神明的光也是普照众人，所以，光是一样的，唯一的区别是光有重、有轻。汉语里，轻重不一样，英语里也很有意思。重的东西，有累赘、有多余，今天的分享，第一展现我的工作方法，第二解读嵩口，第三我们解读嵩口的照明是如何做的。

城市的光与乡村的光

嵩口是一个漂亮的地方，这种乡土的重与轻，乡土的感觉，实际上会印到每个人的心里，通过这个心理我们会传到全世界，云知光•中国乡土照明论坛虽然在嵩口，但是全世界的人都会知道，嵩口的照明可能会成为一个典范，会唤醒大家什么叫重，什么叫轻。

历来都有很多方面的讨论，“官式与民间”是不一样的，方的一定是官式的，散在的一定是民间的；“规则与自在”也是不同的、“暂时与经常”是不一样的，暂时有时候也会给大家一种不一样的感觉；“局部与全面”，有人会希望全面的富起来，但是有时候局部可以窥见全面，会有未来的希望；我们的口味是“轻微与重口”？对于“单色与复色”，我是不是非常的节制，我们是不是喜欢非常多的颜色？“静止与动态”，我们是喜欢嗨起来，还是喜欢安静？这些在我们的矛盾中，每天都在出现，我们该如何处理这些问题？

这是我们在嵩口也会碰到的，我们会看不懂有些东西，我们希望它能被解读；有些太具象，我们又感觉很俗气，那么这个中间的“度”在哪里？什么是主角？什么是配角？今天在坐的嵩口人是主角，因为他们生活在这里。我们任何过客想成为主角的时候，需要在这个地方待下来，静下来，体验各种变化无常，洪水来是什么感觉？夏天来是什么感觉？油菜花开是什么感觉，住进民居是什么感觉？

因此乡与城的区别是什么？城市是规规整整的，大家去北京，会发现路是规规整整的；来到嵩口，乡间的路是来回拐弯，拐弯的特点是自由，规整的特点是有士兵把守；规则和自由是不一样的，我们对待的态度也是要不一样的。国外散在的村庄，和我们嵩口一样，充满了自由。大城市，全是光，住在里面会发晕。因此有时我们的光不需要常在。国外的一些做法，是夜景只看一天，只是今天开，明天就没有了，这也就是我说的常在和暂时。这些重要的文物，做完照明后，拍完照就没了，我们买明信片，我们不看夜景，这也是一种方法。

▲ 不规则的夜景的美

有时候，我们需要节制，全世界都在这样做。有时候，我们需要乡土、需要感觉，这种感觉带来的激情，比我们装修出来、愣做出来的，要高级得多。有时候根本不需要装饰照明，我们把路打亮之后，老百姓出来散步觉得舒服，舒服就是一种美，不需要过多的矫饰。

▲ 只照亮道路的功能照明，是舒适的美

有时候路照亮了，山坡上的台阶不会摔倒，没有装饰照明的装饰能成就很伟大的风景。昨天在嵩口，虽然时间较短，我的相机一般，但是拍出来的照片很漂亮。很多“自在”会产生“常在”，少会产生多，单色会产生丰富，自然是一种非常的美和感觉。因此我们有时候作为专业工作者，我们很难创造自然，很难创造符合生活感觉的美，我们就去实验，实验什么是真正的美，什么样是节制，什么样是克制，用这种手法探索什么是美的地方。晚上我们也用这样的手法去探索了什么是嵩口的美。

我们在做大城市照明的时候，希望它什么都要亮起来，但是我在做的时候，希望它也是一个节制的美，也是非常少的元素，代表很多东西。

当然在城市中，很多人很难接受这样的观点，因为速度太快了，他们开车速度太快，灯光要亮。在乡里用步量的时候，我们不需要太亮，尤其是老年人，我们可以慢慢地走，不需要太亮也能走得很稳。我们在做任何地方的时候，我们要思考，光给我们提供舞台，但是这个舞台是很节制的舞台，给大家提供了感觉，这种感觉是很有情怀的。

在城市中，我也主张自然的美，但是城市中大家的欲望太高了，很难接受自然的美。因此我们在做项目中如何回归自然的美，是我们一直在努力的方向。在最现代化的空间里，当我们视察我们做的项目的时候，发现工人在施工时随便放的一盏灯比我们专业工作三年放得灯光还要好，因此这种自然产生的东西，是我们永远学习和膜拜的方向。

▲非专业人士做的“专业照明”

克制的局部的光

一个温暖的、简单的、克制的光，大家都会喜欢。很多人喜欢非常亮起来，但是这结果不一定很好。局部的，生活的、自在的光才是产生美丽的地方。

在古建筑中寻找的美是局部的，大家不要把所有东西都展现出来，我们只展现我们认为最美的地方。嵩口式的灯光环境都是在发现美。我们来寻找嵩口的美，来超越其他完全纯旅游的地方，嵩口是中国指定的旅游文化名镇，但是这种旅游从夯土墙那一刻起，它就应该是有力量的。这些都是实实在在的、没有掺杂任何空虚的东西，发现局部的美，是我们努力的方向。

▲局部的光、有节制的光，表现建筑的特点

光永远是普照大地的。我们不能和阳光争光辉、不能和神明争伟大，因此局部的光永远是最美的、最有感觉的。来到嵩口，我们首先要读嵩口，一天是不够的，我们需要看城乡有什么差别，我们要用光来点亮美的东西。

城市和乡村有什么差别，就是一个隧道的差别。过了隧道就是乡下，通过它，嵩口就到了。嵩口很漂亮，这是嵩口人民的激情挥洒，有情怀在里面。这种质感，祖宗的墙，城市中是没有的。这种瓦多美，在夯土墙上挂着很伟大，这是千年逐渐形成的感觉，画是画不出来的，只有老乡们自己能做出来。

▲ 嵩口原生态的样子被光点亮得很美

光照亮无处不在的美

美是无处不在的，我们就用镜头记下这些。这石头，比玉石、玛瑙还美。这样的是石头，蹭光发亮，这样的土、这样的生活的感觉，我们应该留念它，不要失去它。这种实践，由于外界的、团队的加入，我们要提高审美，提高我们的感觉，因此我们也开了一个模范店，这样的话，把我们的城市带向一个良性的发展，而不是纯粹的商业化，在这样的店里逛着，城市中的店也是如此，到上海逛，这些店还不如嵩口，这样的自豪感产生以后，我们又回到了嵩口，因为它的美一点也不差于北上广。

这样的地方，我们觉得是生活值得自豪、值得赞美的地方。这样的场景、能把我们生活的感觉展现出来。镰刀、斧头、自行车、都是我们稀松平常的东西，但是只要被光照射，都能展现出来独特的美。老百姓看了会说，我们家的脸盆不太好，凳子不太好，要换一换；我们家的帆布垃圾是不是不太好？要清一清，这样乡亲们能自己发现和改变，让光能够照到的地方唤起大家对美，对环境的追求，这样更好。

在这样的环境下，我们组织一班人，玩儿了一把，不仅是古代的，同时也是现代的，也是可以嗨起来的，我们来了好多人，拿了不少灯，主要用手电，寻找嵩口的美，什么是美的东西，在美的地方留下印记，是我们的目的。

人影、光影、走到一个古宅子里，天花、地面、门板、石楚，很漂亮，油光蹭亮，只要有了光，它就灿烂，因此晚上哪怕只点一盏煤油灯，我们的古老屋子就会重放光芒。年轻的姑娘走上去，倩影也非常得美，因为背景的结构很美，人也很美，美得害羞的时候就走得远一些，但是光影留在样。这样的环境下，我们的现代生活完全可以和它容纳起来。小伙子也不服输，我们也可以站上去，与光影对话。

▲年轻姑娘的倩影留在了古老的木墙上

▲和影子玩游戏，玩嗨了城里的大男孩

虽然下着雨，但是讨论得非常激烈，每一个细部，他们都想表达，不论表达好坏，这都是一种兴喜；不管好坏，他们都想创造一种自己喜爱的场景。这些光都是在5分钟、3 分钟之内完成的，在这样的环境下，很美。每个窗棂上放一个灯，也很好。一看这个破烂的东西，打亮之后，景观也很美，于是大家把古墙有节制地打亮，像安迪沃霍尔的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