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影笔记之《阴翳礼赞》 | 让我们为设计做减法
文/田欢
“美，不存在于物体之中，而存在于物与物产生的阴翳的波纹和明暗之中。”
——《阴翳礼赞》
《阴翳礼赞》，顾名思义，是赞赏阴影、含蓄、朦胧之美的。
这是日本唯美派代表作家谷崎润一郎的作品。在作者眼中，无论是居住、如厕、饮食、装饰，日本的传统，由古至今，都是在阴翳中发现美、欣赏美。
比如他说日式建筑的屋檐和回廊的设计都是避免阳光直射，让外部的强光进入屋内时得以递减，“淡淡的日光从庭院反射，透过纸门悄悄地进入室内”，他认为日式居室的美，关键在于间接的微弱光线，而格子窗和窗户纸更是增加了这种效果。
“西方人看见日本居室，为其简素而震惊，只有灰色的墙壁，而无任何装饰。这对于他们来说，自然难以理解，因为他们不懂阴翳的奥秘。我们的厅堂的美就是靠这种间接的微光。
我们为了使得这种无力、静寂而虚幻的光线，悠然沁入厅堂的墙壁，特意涂抹成浅淡柔和的砂壁，很少使之发光，否则微弱光线形成的阴柔之美就会消失。我们的客厅有壁龛这种设置，悬着挂轴，摆着插花，这些挂轴和插花虽然起着装饰作用，但主要作用是增加阴翳的深度。”
“现代人住在明亮的房子里面，不知道黄金的美。住在黯淡房子里的古人，不近沉迷于这种美好的色相，还知道黄金的实用价值。这是因为，在光线微弱的室内，金色肯定能起到反射作用。他们不是一味奢侈的使用金箔和金砂，而是利用反射补充光明。
今日，城里的许多寺院，大都把本堂搞的很明亮，以迎合大众。在这种场合，金襕袈裟只会徒然闪光，很少使人肃然起敬。”
再比如，谈到比如东方人常用的漆器，他这样写到“至于漆器，则被人视作俗不可耐，毫无雅致。其原因之一，难道不是采光和照明设备带来的明亮的缘故吗？事实上，漆器的美如果不以暗黑作为条件是不可想象的。”
“陶瓷杯一揭开盖子，杯中液体的质与色一目了然，二漆器的妙处则在揭开杯盖，将被子送到嘴边时，才看到幽暗深奥的杯底处于被子相同颜色的液体优游闲静地沉淀其中。这一瞬间的感觉，如何地悠闲愉悦呀。
人虽不能明辨杯中‘暗’里何物，但汁液顺畅的在流动，可以从手感中体会；被子边缘渗透着些微水汽，有次感知温暖的气流正在涌升，这气流带来的馨香，在送入口中之前细细品味，隐约地预感到杯中物的一场美味。这瞬间的心情，比之引用浅白色器皿中所盛西方化汁液，何谛天壤。”
对看似司空见惯的事物进行细致观察和思索是谷崎写作的基础。谷崎润一郎更从生活的细节中找到阴翳，把玩着东方生活中的种种带来寂静、自然的阴翳。
有人问，阴翳就是没光、黯淡，是这样吗？ 其实，谷崎润一郎所指的阴翳已经超越了“阴暗无光”的概念，阴翳是对光的驯服，驱除色彩的侵略感和掠夺性，最后得到一种中庸的空间。
在没有电灯时代的老式房屋里，暗处很多，阴影也多，这种明暗晃动交替的阴翳，给人的心理感觉，远比明亮世界更能引起遐想。而黄昏的阳光虽不及午后艳阳的明媚，却更能让人直视，给城市添上更柔和温暖的色彩。
阴翳是层次，也是过渡，谷崎润一郎的这些想法也启发日本设计师的思路，如从纸张角度，西洋纸反光，而日本传统的奉书纸和唐纸肌理柔和，犹如初雪霁微，将光线含吮其中，手感柔和，折叠无声。这些感觉都有调和明暗的质感，谷崎用阴翳的总结恰当极了。
现在，更多的灯光设计师，开始继承“阴翳”的美德，追求“负设计”。 克制、内敛的使用灯光，减少不必要的能源浪费，在有层次的明暗中凸显空间的灵动性，在满足人们需求的前提下将照明的能耗降到最低。
“满天繁星”一览无余的照明方式如今已然过时，将照明变成人与人、人与环境、空间沟通交流的渠道，而不仅仅是建筑的附属物，已成为现下灯光设计师思考的重点。
《阴翳礼赞》虽短小易读，却有深刻的哲思意境。摘抄纪录，是为分享。
本文已获作者授权照明微课堂发布
田欢
灯光艺术顾问
米兰理工大学设计管理硕士
HDA汉都灯光设计顾问公司创始人
从事光环境及相关行业十余年，先后从事照明工程和照明顾问，目前专注于研究光线与商业地产项目及艺术的契合。 在灯光设计中一向强调“克制”原则，旨在用最少的光源达到最好的光环境效果。HDA 团队本着对于光影设计的敬畏之心多年来服务于华润、万科、保利、深国投等大型集团，旨在坚持以人本的态度、科技的手段、艺术的追求、及对自然光的尊重，有节制、但亦不乏个性的呈现高品质的光环境。
----------THE END----------
学灯光，就上云知光
点击阅读原文
轻松学习照明知识！
☟☟☟
